79对越还击战班师后,我121师驻守靖西渠洋。休整期间,开展评功活动,那是对一个军人作战英勇评价的神圣时刻。
连长单独将广政和总政制式的三等功证章各一枚发给我。虽然没有仪式,但庄严感瞬间笼罩了身心,头皮发紧,思绪停顿。感谢我连战友们的信任,也无悔曾以身许国了。
平时、战时,部队政治部门为表彰优秀军人,颁发军功章,就是董文华歌里有你的一半,也有我的一半的那个圣物。掌声中,可以看到豪情的、柔情的、年长的和年少的歌唱家漂亮军礼服上,也有和我一样的那个圣物。我低头,重新审视胸前那个圣物,怎么能与她们的那个圣物区别开呢。
尽管军内没有标准,可我自有界定。同是军功章,但我们的是战功章!如果用含金量去称量我们胸前那个圣物,指针可能离起点不远,但用含血量来衡量她,指针会瞬间指向极点。
美军攻占硫磺岛,几个年轻的美国大兵在折钵山顶树起美利坚国旗,那瞬间的影像,成为全世界瞩目的二战经典一幕,几位旗手成为美国英雄。其中一位老兵离世后,其儿子在箱子底层发现父亲的圣物和荣誉,这才知道自己是英雄的后代,他写下了《父辈的旗帜》一书。
虽然,中国军人和美国大兵国度不同,信仰不同,但作为军人,我同感,军人因流血而获的荣誉,无需彰显。
韩德全,我身旁的战友,出境第二天,便倒在冲锋的路上。许多年后,在广西那坡烈士山累累墓碑中,我伫立在他那不足一米见方的墓前,他的音容笑貌浮现。看着那赭红色的制式墓碑,五、六行碑文,便是他的一生。
什么是荣誉?是看得见,摸得着的奖赏。什么是英雄,是但求奉献,不求索取的仁人,是为国捐躯,荣誉无处佩挂的志士。倒下的战友,逝去的兄弟,你们不索取、不伸手,默默地镇守南疆。倒下的战友,逝去的兄弟,是真正的英雄,你们的墓碑,便是共和国最高军功章,真正的英雄不彰显荣誉。
2024年2—3月,我随陈松大哥等战友来到南疆诸烈士陵园,祭奠英烈。这个时空,老兵们会身着军装,佩戴军功章前来缅怀战友。我的六五式军装伴随着战功章依旧束之高阁,那段历史,是共和国历史及我经历中的一小部分,我记住与否已不重要,都付与长江黄河。长河中,我不及一滴水,英烈碑前,怎敢论得失。